【百日郑楚day54】【郑楚】用奖状糊墙的男人(六)

郑吒站在楚轩的工作间门口,望着这个面容严肃盯着电脑屏幕的男人,只觉得自己好像闯了什么祸。

 

楚轩面前的屏幕中,那些像是流动的雨滴般刷过显像管的字符不断跳动,波形在监控视窗中轻轻震颤,在某个峰值上微微起伏,而另一个窗口则显示出学校及其周围的俯瞰图来。显像管的光芒在他的眼眸中闪烁,楚轩沉默地思考着,然后沉默着蹲下身子在一堆电脑组件里面找着什么。

 

他无视了郑吒几次语无伦次的询问和道歉,拔了几条线后扯出了一排黑色的刀片硬盘。不能算是市面上最新的硬件,但当年上市的时候,这种硬盘是专业级的配置。楚轩将硬盘装进了自己的背包,然后跑向贴满了奖状的楼梯。

 

“我把你的设备弄坏了?”郑吒跟着他走,见对方一直沉默,他也开始有些慌了。若是郑吒自己被人莫名其妙搞坏了硬盘,那肯定也是气得要发疯。

 

“你……是不是生……”

 

“我要走了。”楚轩打断了他,“磁场平衡被破坏了。”

 

“磁场?什么磁场……等等,你去哪儿?”郑吒按住楚轩正在往包里装衣服的手,楚轩则毫不客气地指着墙角的衣橱,示意郑吒去拿他的衣服。见对方对自己的意见熟视无睹的确让郑吒郁闷,但造成这种场面的似乎是自己,又有啥理由生气呢?

 

郑吒只能跑去抱来一大堆各种大品牌友情赞助的广告衫,回来的时候看到楚轩靠在大背包旁,望着奖状发呆。见郑吒来了,便将大部分衣服放进了黑色的垃圾袋里。

 

“那些奖状……你要带走吗?”

 

楚轩没想到郑吒也会问奖状的事,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当郑吒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忽然说:“是的。但不是现在。”

 

接着,楚轩回到电脑前,手指在自制机箱壳上按了两个按钮,然后拧了一个把手。郑吒见到一阵电光闪过,然后屋子里充满了一股奇怪的焦糊味,看来谁都没法从这堆废铁里找出什么来了。

 

楚轩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般果决,动作中不带一丝留恋,完成了这些后他提起了背包。然而,这时候一只大手伸来,连同他握着包的手一起握住。对方的手掌很温暖,指节有力,楚轩一顿,他抬起眼,望着郑吒。

 

“让我帮你。”郑吒说。

 

楚轩像是想说什么,他的眼中含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漠然,少顷,这种漠然被浮出水面的矛盾和茫然代替。但最后他还是默默无声地慢慢抽回了手,背包被留在了郑吒掌心。

 

 

 ----------------------------------------------------------------------

 

 

“你……在躲着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郑吒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他们在黎明中昏黄的街灯下,坐在了路边热气腾腾的馄饨摊旁。一张长板凳、两个人,还有一大一小俩行囊。

 

楚轩面对着正在冒热气的大碗,沉默片刻轻声道:“我并没有义务向你解释什么。”他的声音里没有强硬和警告之类的意味,只是单纯地指出这一点,就像在说这馄饨个头太小一样。

 

郑吒听得直皱眉,举起勺子囫囵一个吞下去,差点没噎死。但是这家伙虽然总能熟练吐出一些电视剧里面特工的台词,但做出来的事和话划不上等号。刚才,他们收拾了行李走出了小灰楼,来到充满了凌晨空无一人的街上,楚·王牌特工·轩同学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郑吒提着背包在旁边站了半天,也没见什么上面坐着戴墨镜的西装男的黑色轿车来接他,而且当楚轩以一种发现了程序错误般的口气问他的时候,郑吒这才发现,原来这厮压根不知道火车站在哪里。

 

热情的大学生向隐士学者提供了长达几千字的买车票的知识科普,之后两人竟然在街上乱转了几个钟头,最后也想不出什么方法安顿自己,只能坐在路边吃馄饨。

 

热气蒸腾,在黎明的街上弥漫,缓缓飞向如烟如画的朝霞之间。直到最后一个馄饨吃完,他们没说什么话。

 

郑吒有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认识楚轩以后,平静的大学生活就向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去了。这不算是困扰,他喜欢赖在楚轩身边,楚轩很安静,只是在那平静的外表下,埋藏着渊博的知识和强烈的行动欲,他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郑吒对这样的他非常感兴趣,但同时也害怕这样的人埋藏在冰山一角之下的秘密,几乎要上瘾。

 

一开始,楚轩对他来说,只是个神秘的学霸隐士,虽然在生活用品方面非常抠门,任何东西都必须不花一分钱,他甚至连手机都没。如果别人,郑吒没准会揶揄一下对方是电视剧看多了有被害妄想症,但楚轩的小灰楼里的那些超现实般的科学仪器又在无声证明,这家伙是动真格的。

 

“你有什么打算?”郑吒打破了沉默。

 

“我要走了。”楚轩很快说。他放下碗,拎起了袋子。

 

郑吒想不出什么理由阻止他,他不会像某些电视剧里一样天真地觉得自己可以保护他,或者像青春剧里一样带着他浪迹天涯,楚轩这样的人如果决定要走,那一定有着更好的理由。所以,为什么不像某些黑帮电影里一样,两个人,一个留在馄饨铺里,另一个沉默远离,让这条长街留在一个静黙的长镜头里?

 

郑吒看着碗里漂在烫上的油沫,只觉得每个油点金灿灿的边缘都反射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感受到了那些重要的部分在离他而去的感觉,但如果挽留有用,KTV还哪来那么多伤感的情歌?

 

眨了两下眼,郑吒忽然觉得,自己还能再努力一下。毕竟,他一点都不喜欢严肃黑帮片。

 

他转头,看到楚轩的背影停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他渐行渐停,然后挪动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郑吒,把手里那个装满衣服的袋子抛向他。

 

“你是我父亲派来的专员,你……除了负责补给,还要提供我一定的安全保障。这是你的任务,所以,当我说要战略移动,你要紧紧跟着,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如果你有异议,现在提出来,你有权拒绝超出安全等级的任务。如果不提出异议,我将视为你放弃这项权力。”

 

楚轩冷漠说完,在郑吒慢慢挑起的一边眉的目光注视下,他眨了眨眼,几乎要把头转过去。

 

然后,郑吒几乎没进过任何犹豫,他抓起了黑色袋子扛在肩上,说:“出发!副本在哪儿?”

 

 ----------------------------------------------------------------------

 

 

半小时后,楚轩盯着一个高大的门楼皱起了眉。

 

中洲大学正值晨练时分,穿着运动服的同学纷纷从校门里进进出出。郑吒拍拍楚轩的肩,推着他走进校门。

 

“想要藏起一粒石子,还有什么比把它扔进石滩更好的方法?”郑吒信誓旦旦,“我看的片子不少呢。”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楚轩微微叹息,他望向小灰楼的位置,考虑着这种方案的可能性。但这个傻大个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将要对付的是谁呢?他想着这个问题,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郑吒带到了自己的宿舍里了。

 

四人男生宿舍,和大多数男生寝室一样,显示出一种刚被恐怖分子扫荡过的自然原生态,屋里张杰还在睡眼惺忪找自己的晨练出勤表。

 

“这是我一远方亲戚,来这住一阵子。”郑吒说。

 

“哦……”张杰打着呵欠,随手一指旁边床铺,“那个是空的。”

 

郑吒刚把楚轩的袋子扔到床底下,就听见张杰又含含糊糊说:“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呀?”

 


评论 ( 8 )
热度 ( 54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飞行者墓园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