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用奖状糊墙的男人（四）
上次我忘记挂喵受了。因为这篇是以前在群里聊天时喵受想出来的，后来丫的丁丁断了以后，连梗都要太监，这是丫挖了一半的梗坑，我来填个土。所以大家要饮水思源，看这篇的时候先来和我一起喊：喵受没有小唧唧！喵受是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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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幢失修多年的楼、积攒多年的灰尘、脚踏上去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板，这些景物是如此典型，典型到必须出现在一些凶杀片里。
郑吒几乎立刻就判断自己碰到了一具尸体，情不自禁想要跑，突然脚腕处一紧，他感到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他的手机随着手的动作剧烈颤抖，即便平时再胆大，他也忍不住叫了出来，拼命蹬腿想甩掉这只手，慌忙中不知道踢到了什么，那只手放开了。
突然脱身的郑吒几步蹿到窗前，扒着窗框把自己挪出去，他的心在狂跳，他知道那个看都看不清的魔鬼会冲出来的，就像恐怖片里一样。等等……那种角色会那么轻易地被甩掉吗？
他小心地转动脑袋转回去看，一大堆纸之下显露出了一只手，无力地枕在地板上。郑吒心中一顿，这个人……为啥躺在这儿？他谨慎地返回室内，慢慢接近，手机的灯光照亮了一大堆布满灰尘的纸，以及一个被埋住的人形的轮廓。
郑吒小心地扒开上面的纸，看到了一个年轻男人蜷缩着躺在自己面前，他的眼睛半睁着，但郑吒并不能确定他是清醒的。
“喂，你还好吧？”他抓着那人的肩摇了摇，对方穿着一件褪色文化衫，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胳膊上的皮肤很凉，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触感，有种隐约的危险，却也不讨厌这种感觉。不，不仅不讨厌，郑吒还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他把那人扶了起来。
那人正陷在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中，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他不安地扭动身子，手指无力地从郑吒的胸前移动到肩后，急切地指着，想要说些什么，却难以发出声音，口中吐出的气息从郑吒颈边拂过的时候，郑吒听见了两个字：关掉。
关什么？郑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被自己按亮的开关。他满腹狐疑起身关了灯，再回过头的时候立马吓了一跳——在月光中，那个男人的脸孔是如此苍白，简直像一具尸体。见灯熄灭，他好像松了一口气，接着人就倒了下去。
郑吒一惊，本能地伸出手将他托住，他用了扶一个男人的力气，竟然直接把对方直接摁在自己怀里了，几乎没感觉到这是个男人的重量。柔软的发丝拂过郑吒的脖颈，跟着浸染过来的是一股棉布和肌肤发出的味道，那是用外婆常用的洗衣皂洗过很多遍的织物在阳光下晒干时发出的气息，是小时候望着白衬衣在蓝天下飘飞时所感觉到的悠闲怡然，这个人仿佛来自一个一去不复返的年代，和这座“幽灵楼”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郑吒正思索着怎么把这人送医院，他是爬窗进来的，这个人一定有除了生锈大门以外的路出去，否则大概要把他先从窗口扔出去，自己再跟着爬出去。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此人的肚子里发出一声咕噜……
原来是饿晕的呀。郑吒憋着一肚子嘈不知该往哪里吐，但他没料到的是，自己从此走进了一个怪人的生活里。
有人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郑吒觉得这个人可能两者都是。他在摇晃的手机手电光中，一边抱着昏迷的男人往楼下走，一边打量着被照到灯光的墙壁时这么想着。
这段楼梯周围密密麻麻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奖状，有新的也有旧的，一张张纸紧密排列，那无数小方格组成的通道一直延伸到楼下，仿佛顺着它们走就能走进什么异次元空间。有一个名字在这些奖状上反反复复的出现——楚轩。
“所以你叫楚轩？”郑吒低头，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回答，只是想看看这张脸和雪花一样多的奖状是否配套。楚轩很瘦，五官很普通，但组合在一起就很舒服，有种干净淡然的儒雅气息，看上一眼就忘不了。但说他像个学者吧，此刻他靠在自己肩头熟睡的样子却像个孩子。
靠近粗略看了一下，奖状的内容五花八门，共分好几个流派：有学院派的奥数全国一等奖、XX大学三好学生、青年组、少年组最佳发明创造奖、西昌杯航天计划特别贡献奖、XX市最佳教师奖等等；还有艺术造纸派的雨果奖、编曲大赛特等奖、双年展行为艺术特别奖、新概念产品包装奖；竞技体育派的区短跑大赛冠军、全国围棋大赛冠军、气步枪以及彩弹射击冠军；更有匪夷所思派的市妇联三八红旗手、市三医院妇产科婴儿爬大赛冠军、国家地理主办的与猫干瞪眼大赛冠军、XX小区主妇拿手菜一等奖等等等等……
看得郑吒心潮澎湃想吐血，心想自己到底碰到了个什么样的人啊，科学发明就算了，三八红旗手是什么鬼！和猫干瞪眼是要闹哪样啊！到底是什么人才会混到三八红旗手的行列里啊！
收集癖，一定是收集癖——不，如果说他是喜欢奖状，而把奖状就这么糊墙，却是一点也没有珍惜，所以不是收集癖……然后糊墙，又是自我膨胀的表现，让来宾360度毫无死角地欣赏屋主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这人能拿那么多奖，也算是有炫耀的资本，但是郑吒通常都会远离这种人。
下了楼梯，郑吒觉得这层楼总算是绕过了他的眼球——奖状总算不覆盖地面，只铺满了天花板和墙而已。
总算是找到了床——十年前流行的钢丝床，脚早就坏了，床下面垫了两个木箱。再在上面丢了一层铺盖就算能睡了。郑吒把楚轩往床上一放，顺手拉了被子过来，然后他被被子上的红色印刷体字吸引住了，上面写的是：红房子妇产科医院赞助。
他呆了一下，下意识把楚轩翻过来看他的T恤，果然，上面也有字：为了部落——魔兽世界大电影上映留念。
郑吒默默看了几秒钟，然后给楚轩改好被子，打着手电继续在幽灵楼中探索。这一看就看到了天亮，而后，他得出了结论：这个楚轩简直就是在这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玩野外生存。
将这栋幽灵楼的功能分成吃穿用三方面来看，先是吃——楚轩在厨房看到了冰箱和电炉，但那都不是市面上的任何一款，好像是自己拼装起来的，打开冰箱一看，里面也没什么吃的，都是一些化学药剂，说不定还过期了。只有餐桌上还有一个曾经装过食物的袋子，上面的广告语是：献血最光荣。
然后是穿，这个人的穿衣品味成迷，衣橱里有一些白大褂和一大堆广告衫，还有连体工作衣，最厚的一件是一件看上去很不正常的军大衣，已经反反复复洗了很多次，开始褪色，但郑吒很确定，这件衣服里面有电线……
最后是用，郑吒在地下室里发现了一口井……没错，是迷你井，旁边放着滤水器，这玩意儿也是自己做的，材料不是捡来的就是广告促销什么的活动送的，除了这个他还找到了顶层的雨水过滤系统。除此以外，他还发现了一个蓄电池，现在郑吒有理由怀疑，房顶上的瓦都能采集太阳能。于是他玩一个便携发电机玩到了天亮。
除了这些，这楼里的其他东西都是穿越级别的科技制品，郑吒看不明白也不敢动，心里有了个念头——自己完了，过几天可能会有乘坐飞碟远道而来，穿着黑风衣戴着苍蝇墨镜拿着等离子步枪的白发男人出现在他的宿舍前，对他狞笑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郑吒知道自己应该连夜出逃跑去百慕大，再见了我的母校，再见了我的家乡。然而并没有，他拿自己的饭卡给楚轩买了一大包方便面和食堂的葱油饼菜粥，都留在了厨房，然后回宿舍拽上包直接去上课了。
整整一天，学校保安对着值班室的遗址吱哇乱叫也没有引起郑吒的注意，跟他打招呼的詹岚大美女也被忽视，郑吒上课看着窗外，下课发呆，除了楚轩在干什么——电发了吗水做了吗饭吃了吗科学仪器炸了吗他又拿奖了吗饿死了吗之外，他啥都没想。
“老郑，在想啥呢？”张杰蹭到郑吒桌边，上大课他俩老一起坐着唠嗑，老教授都懒得管他们。
郑吒头都没转道：“想静静。”
“我给你介绍个新的——双汇，”张杰递过来一根火腿肠，“省优部优葛优，再买包方便面咱俩的中饭就算解决了。”
方便面……郑吒想起了留给楚轩的那些，不知道他喜不喜欢那些口味？红烧牛肉和香菇鸡汤是万年经典啊，怎么都不会难吃，不过……他是不是还缺几根火腿肠？他不喜欢方便面怎么办？
“等下课了我去食堂抢红烧肉。”郑吒说。
“还等？早下课了，你看看。”
郑吒一抬头，可不是么，教室里人都走完了。
“我觉得……”张杰说，“你刚才肯定不是在想静静，你以前想静静听到下课铃溜得老快了。”
“我刚才在想楚轩。”
“楚轩是谁啊？”
